儒家修德,道家保真,释家清心,归根结底都在醒世明理,指点“迷津”,说的都是人生之道。即明白事理,身心双修,去除杂念,一切顺其自然。不盲目追求什么玄言秘籍、金刚不倒,唯愿于岁月静好中,过好凡俗而平安的人生。
平平淡淡才是真,人生本该如此。
但人生在世,总难免俗。百事缠身,纷纷扰扰,成败得失,挥之不去;功名利禄、荣辱沉浮,是非恩怨,如影随形。顺风顺水、春风得意者固然开意畅怀,踌躇满志;而不如意者,也十有八九,往往心灰意冷,百无聊赖,甚而愤世嫉俗,感叹造化弄人,人间不公。因为名缰利锁不能排解,心郁千千结,人比黄花瘦。
其实,还是不太明白人生之道,太在乎世间物、人间事了。有道是:除却生死无大事!与生死相比,其他事情都没什么了不起,挥手从此去,该放下的要放下。“国破尚如此,我何惜此头”,想想大义凛然、慷慨赴死的国士们,我们实在找不到任何患得患失的理由。世上本无事,庸人自扰之。阳光总在风雨后,放飞心灵,自有云淡风轻、水碧天蓝的新天地。甘于平常,豁达心境,粗茶淡饭,宠辱不惊,对于我辈常人来说,才是甘之若饴的真实人生。把人生与事业结合起来,随心所欲而不逾矩,看山是山看水是水,“也无风雨也无晴”,物我两忘,淡然超脱,更有助于修身养性、成就事功。
事理与物理、天时与人事,往往相通相谐。“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”,看似简单,却也蕴含天道。勤恳地劳作,悠闲地生活,劳逸适度,收放自如,不以物喜不以己悲,平静而充实。偶有挫折,也百折不挠,相信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,坚守正义,我行我素,不改初衷,“泪泉和墨写离骚”,该是多么自信与洒脱!远离喧嚣,淡忘名利,且歌且行,回归自然,行吟山水,垂钓清流,野径寻芳,洗涤被铜锈污染了的心灵,让人生多些历练和色彩。这样清静的生活,散淡的日子,“才是极好的”,最宜蓄养浩然之气,发挥正能量。
除却生死无大事,说的是处世心态。平和宽容,坦诚待人,“仰不愧于天,俯不怍于人”,眼底少丘壑,胸中无块垒,任云卷云舒、潮起潮落,才会不知老之将至。事物存在多样性,差异和个性是绝对的,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,明白这个道理,就有了开放包容的精神,就会远离郁闷,心情怡然,快乐多而纠结少,不卑不亢,“见大人而藐之”,内心足够强大,便天天都是好日子。
只有明理才能自我调节,控制欲望,顺势而动,乐天知命。冲淡平和、守正中庸,恰如其分,一切都做到“刚刚好”,儒家的这一思想精髓,知易行难,要做到并不容易。多数时候是过犹不及,绝对化、极端化,不左就右。“物极必反”,顺生而为才合乎自然规律,过度的喜怒哀乐都不可取。太过张扬的东西,一定是虚张声势。而内心的安宁才更干净更纯粹,更接近那有诗意叫天籁的地方。尽管岁月沧桑,往事如烟,但涛声依旧,生命依然,还是悄然修篱种菊,或在心湖里平静地开出苍苍蒹葭吧。
除却生死无大事,智慧的人理解更为通透。京华老名士、艺苑真学人张伯驹,写过这样的词句:“儒释道,任天真,聪明正直即为神。”他认为诸子百家的要义真谛,在保持童心、聪明智慧,如此可超然物外。不刻意追求什么,也就不会失去什么;不受名利束缚,也就不为名利所累,一切便可释然。看透人生是智慧,看破人生是禅心,智慧的人活得明白,活得潇洒。
不欺天,不欺人,不欺己,君子存诚所以自在;不怨天,不怨人,不怨己,智者随缘所以常乐。这样的人生态度,处世哲学,既明白事理,也明白“天理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