佛教徒对于素食与肉食应有的正确态度
明真法师
经常听到出家的同参道友,有这么一种论调:“光灿灿的事实摆在面前,我不能昧着良心说新社会不好;不知怎么的,要热爱,却总热爱不起来。”为什么?为什么既然知道新社会好,却又热爱不起来呢?十之八九的答复,是:“出家人嘛。”这,显然是把“出家人”和“新社会”对立起来了,好像“出家人”和“新社会”之间天生就存在着什么距离似的。这么讲对吗?干脆地说:不对!因为出家人虽然有自己的信仰,有自己的特殊生活习惯,却都是无碍于热爱新社会的。最明显的例子,就是同是出家人,也有热爱新社会,并不是热爱不起来的。不热爱新社会,必然还留恋着旧社会。出家人应当信从佛教的教诫,佛会要我们不热爱春光和煦、百花分郁的新社会吗?佛还会要我们迷恋着旧社会的墟墓吗?——恕我把话放重一点说:把不能热爱新社会的原因,归咎于出家,这简直是对于佛的侮辱。尤其是可能充分证明这种论调错误的,就是:在一次佛教徒反右派斗争运动中,许多同参道友的思想提高了,对新社会有误解的,误解冰消了,对新社会不热爱的,热爱起来了。有人可能猜想:政治思想提高了,宗教信仰准会削弱。不!绝对的不!事实是:随着政治思想的提高,宗教生活反而过得更愉快、更虔诚了。那么,出家的同参道友直到今天对新社会还热爱小起来的原因,究竟是什么呢?很简单,就是从旧社会带来的思想感情在作怪。
无论你怎样夸耀:寺庙里的经济是“利和同均,,的,是十方僧众集体所有制的;无论你怎样强调:过去在寺庙里做当家,是洁身自爱的,全心全意为大众服务的;无论你怎样申辩:过去在寺庙里是“清众”,是下层阶级,也是被压迫剥削的。无论如何如何,怎么怎么,有一点我们必须很好回溯一下,就是:当时寺庙里经济生活的来源?这大家都明白,除了个别的劳动生产外,一般的经济生活来源。总不外收田租、赶经忏和接受施主檀越的供养。田租,是封建社会经济组成的主要部分。寺庙里的经济生活来源,既然是依靠田租,当然也和其他地主一样,是利用土地对劳动人民进行残酷剥削的,是站在剥削阶级立场而不是站在劳动人民立场的。过去寺庙里和农民在收租上不晓得造成了好多纠纷,不但打官司变成了司空见惯的常事,有许多大寺庙,如常州天宁寺、湖南大沩山、当阳玉泉山等处还有和尚携带枪支向农民逼缴所谓“租谷”的哩!当权派不说,也许你是“清众”,在这纠纷发生的时候,你——不,我们自己的思想感情,当时是站在寺庙里这一边?还是站在农民那一边呢?打开天窗说亮话,千万人中是很少有一个半个站在农民那一边的。这种根深蒂固的旧思想,我们没有经过很好的学习,没有彻底地把它挖出来,长期梗塞在我们胸中,我们对新社会又怎么能热爱起来呢。很简单,这是剥削思想在作怪,又怎么能归咎于出家啦。
在旧社会,劳动人民也未尝不想请我们替他做经忏,大家都知道,可怜他们连饭都吃不饱,哪里还有这些闲钱来请我们做经忏啊。因之我们进进出出的,都是一些什么“大公馆”、“大富户”。照顾我们庙里放五大士焰口,拜梁皇忏,或者做水陆道场的,当然也是一些有钱的“阔老”,起码都是所谓“小康之家”吧。我们日日夜夜把希望寄托在这些“剥削阶级”的身上,老实说:我们的思想感情和这些起人是有着紧密联系的。他们垮了台,也就会影响我们的生活,即使我们真能看得淡,看得空,思想感情里面也不会那样乎安无事的。我们没有经过很好的学习,没有能够把自己很好地解剖一下,却让这些旧的东西腐蚀着自己的灵魂,要对新社会热爱得起来,这倒真是怪事哩。
供养,在旧社会,拆穿了说,是有多种多样的。善男信女欢欢喜喜把金钱或物资捧到庙内供养和尚,供养法师,或者供养常住,你不接受,反而惹起他的懊恼。这是自愿的、正常的。除此外,也还有所谓的“攀缘”的、“化缘”的。总之说攀缘说化,已非施主主动;而在或攀或化之中,又是变化多端,奥妙无穷,这里暂时“从略”好了。施主早晨送银耳,晚上送燕窝,缺钱送钱,缺衣送衣,师父师父,喊是甜迷迷的,在这浩浩境风中,真能铁石心肠无动于衷的,又能有几个人。那么,在这些施主檀越生活发生变化的时候,我们又怎能熟视无睹,充耳不闻,在思想上不牵涉到阶级斗争中去!回想回想:我们过去寺庙里殷勤接待所谓的“大施主”、“大护法”,有无钱无势的农民和工人吗?恐怕我们那时候眼里是看不见农民和工人的。我们过去所迎进送出殷勤接待的人,今天摆不出威风了;我们过去眼睛里看不见的农民和工人,今天昂然地站起来了,转一个大弯站到人民立场上来,没有经过艰苦的思想斗争,是不可能的。即使能转过来也恐怕是很难站得稳的,怎么对新社会热爱的起来呀。
出家人是佛的弟子,佛愿意剥削阶级的社会存在吗?佛愿意广大的劳动人民永远被损害被侮辱吗?佛不愿意平等、自由、幸福的新社会涌现吗?把不能热爱新社会的原因归咎于“出家”,佛能饶恕我们吗?佛不会唾弃我们吗?真实出家人,是应该体贴一下“佛心”的。为什么还不能热爱新社会?这问题本来十分简单,只要我们肯回头看一下自己旧时代的生活就得了,可是,老是把思想感情埋葬在旧社会阴冢里的人,却又是极不容易看到自己过去面孔的。
(原载《弘化月刊》一九五八年第四期)